Ghostwriter 10(最終回)
罫礙
每個人心中都有放不下的東西,那個東西會一直盤旋、糾結你的靈魂,往往那是讓你裹足不前之物,也可能那是讓你所向披靡的泉源。遠野里沙放下了文壇至尊的美名,走下神壇後歸隱三年,原本以為喪失寫作能力的她,竟在紛擾褪去後甦醒,她意識到―原來自己還可以寫,而且是生涯的顛峰之作。
抗拒
每個人心中都有痛恨某種人事物的禁區,那是自己道德的底限,甚難逾越與挑戰。如果你痛恨警察收賄,當你有天當上警察或公務員時,面對他人送紅包時,你是否會一樣抗拒?當事人轉換成自己時,是否依然堅持原來的信念?川原無法突破寫作瓶頸,面對不請自來的稿件,無法自持是否要據為己有―曾何幾時她要變成深惡痛絕的惡魔?
川原震驚遠野還有如此強大的創作能力,無法相信已經自廢武功的遠野,還能有神來之筆寫下曠世鉅作《我的愛人》。正為猶疑是否要將「遠野里沙」的名字替換成「川原由樹」時,思維良久。川原陷入了天人交戰中,她終究沒有重蹈遠野的覆轍,並非她不想這麼做,而是拒絕比接受更須要勇氣。
妳為誰而寫?為自己?還是素未謀面的芸芸眾生?你在意他們的眼光與評價,自然會走向譁眾取寵的路線,時間一久,妳就會迷失自己,喪失當初寫作的初衷。
人一旦被商業化後,作品的生命力就會減損,順從市場潮流才能生存,但卻失去自己的個性,兩者該如何權衡?
對初出茅廬的川原來說是一大挑戰,而遠野經歷過創作最艱難的時刻,自知弊端所在,為川原指點迷津,方能打通任督二脈,練就文學的《九陰真經》―這不啻是為師的苦口婆心,更有恨鐵不成鋼的憤懣。
川原把遠野的稿子拿去見神崎主編,請求他務必出版這本書,因為這本書讓川原非常震驚,看完好久不能自己。神崎吃過眼前虧,無法接受川原的提議,當場打了回票,但川原仍把稿子放在桌上,希望神崎能把它看完再做定論。
出版社先前已為遠野蒙受輿論打擊與商業損失,怎可能再押寶一次?神崎當然驚訝遠野怎可能再寫書,還有,遠野已經跟他恩斷義絕,所有考慮都指向―「拒絕出版」這條路―畢竟請神容易,送神難。尤其,遠野里沙是出版界的瘟神。
神崎不好奇書的內容是騙人的,他當然想看《我的愛人》這本書壺蘆裡賣的是什麼藥?他字字詳看,句句品嚐,這本書果然超越他的想像,而且無比震憾―但他仍然不能出版此書。以前苦苦哀求遠野寫稿,對其溫柔伺候,百般應承,如今大作橫空出世卻只能任其扼腕。
鳥飼常務知悉神崎聲望日隆,雜誌把他捧為―使得作風一向保守的駿峰社,注入新活力的形象,此報導讓鳥飼大感不滿。而小田知道遠野里沙的書要出版,只有直接找鳥飼才有機會,而鳥飼獲悉小田是繞過神崎直接跟他報告,暗自竊喜―這成了重挫神崎銳氣的神兵利器。
小田在得到鳥飼的指引後,遂約遠野見面,跟她報告駿峰社仍然無法出版她的書,縱然這是一本絕對會暢銷的小說。以目前情況只能束之高閣,但小田提出了替代方案,期盼能有效解決這個僵局―他找來川原由樹來和遠野共同合寫小說。
小田要遠野先自費出版,測試市場水溫,且甫一出擊就要立竿見影,他拋出兩人合著小說的構想,讓遠野覺得不可行。但在川原的懇託後,她靈機一動, 如果要合寫一本書,它的書名就叫《虛偽的日子》。
意即,將先前遠野教唆川原寫稿給她的內幕,用小說的形式披露,表面上是揭發事情的原委,實則用兩人的心路歷程來包裝故事。
剖白―向來是公眾人物運用文字來陳述自身理念與經歷始末的鑿痕。透過自我對話或訪談來行塑感性、知性的一面。唯有透過書本的圖文意像與對話意境,方能洞見那個「真正的我」「那個在螢光幕上看不到的我」「那個我犯了錯,但藉書懺悔、洗滌罪愆的我」 。
文靜出版社首肯了遠野與川原的合著計劃,小田又協同遠野去拜訪井向七惠,由文壇另一女王來當推薦人。
透過權威公正的第三人來背書、寫序,向來是業界的作法―此法有助於抬高作者的身價,強化文本的公信力。
故書腰、書評、引言人等等成為現代商業書籍的行銷手法,一則讀者可能會因為受到某人的影響力而相信寫書的人,二則挑書的時間只有區區幾秒鐘,若無法在短時間吸引目光,此書可能就喪失二刷的命運。
又到了新人賞的季節, 塚田發現了一篇很特別的小說,且作者名叫「遠野大樹」。這個熟悉的名字令小田馬上想到,那可能是遠野里沙的兒子。他立刻去電跟遠野求認,原來真有此事,只是遠野並不知情她兒子瞞著她寫起小說。
原來大樹先前堅定離家出走是因為要專心寫小說,而那時遠野正處於著作權的風暴,使他瞧不起母親。二則大樹自己想幹什麼事也從不報備,這一次投稿新人賞自然也瞞著遠野進行。遠野擔心大樹是思慮未周―關於以寫小說為職志這條路,並非人人皆有坦途。
文壇女王這個稱號遠野里沙背負了十多年,但她從來沒有真正快樂過,因為她心心念念的仍是自己的失智母親與頑抗兒子。迄今,遠野為兒子找到人生的目標感到釋懷―母子間的冷戰是否就此冰釋。
但是大樹此舉可謂繼承家業,遠野就算退休後,衣缽交付兒子也未嘗不是壞事,最重要的是,一家三代彼此間的隔閡終於撥雲見日,春暖花開。
《虛偽的日子》一上市才兩日,就銷售七千本,躍居排行冠軍,消息傳到神崎耳中,還不知道這本書是誰寫的,結果打開電腦,出現熟悉的名字―遠野里沙和川原由樹―直叫神崎不敢相信。
站在書店中拾起書本, 那真是一生的最大恥辱。面對琳琅滿目的《虛偽的日子》,本本都直指神崎的內心― 愛恨交加、悵然若失。 若說遠野先前想葬身火場,神崎必定更想一頭栽入書堆中 ,永遠長眠。
《虛偽的日子》銷量一舉破十萬本,後勢看漲更可達五十萬本,勢如破竹不可抵擋。為此,小田為她們開起慶功宴,這說明自費出版策略的成功,也說明遠野里沙和川原由樹的合璧之力,仍為市場所驚豔―尤其打開了《我的愛人》這本書終將出版的命運。
神崎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裡,他不只沒覺察到《虛偽的日子》的出版,現在遠野里沙的《我的愛人》更要在自家出版社上市發行。
原來鳥飼安排小田去找文靜出版社發行《虛偽的日子》其目地有二:一則駿峰社不會在第一時間被社會檢驗、批判;二則無需承擔銷售量不佳的風險。若遠野還有利用價值則《我的愛人》必定由駿峰社出版―正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。
鳥飼的盤算讓神崎明白,原來他觸犯到天威―氣勢囂張,惹惱了鳥飼才有今天的果報。他馬上改口說鳥飼是公司的靠山、後盾,若無鳥飼早已一敗塗地,並端出刺激銷量的計劃,要搭《虛偽的日子》的便車,一口氣推出遠野和川原的個人著作。
遠野里沙和川原由樹兩人從影子到陽光,足足走了三年。這期間歷經分分合合, 彼此從相知相惜到互揭瘡疤,又幾經折騰,發現舊愛還是最美。每一個環節的轉折都有緣由,毫不唐突。彷彿宿命就是要考驗這兩人,直到否極泰來,雨過天晴 。
舊愛當然最美,始亂終棄必無好下場,知恩圖報,彼此間的關係才能歷久彌新。這個道理遠野早已參透,她去見田浦,不計前嫌地希望她能回來繼續當她的秘書,遠野此舉著實感動了田浦。田浦昔日錯殺遠野,精神陷入狂亂,進而接受精神治療。遠野重返作家行列,瑣事日益漸增,她第一個想到能幫她管理雜事的,田浦仍為不二人選―此一喬段確實令人熱淚盈眶。
駿峰社八十週年慶,邀請遠野里沙和川原由樹兩人到場參加感恩宴。兩人的氣勢鎮攝全場,完全無視神崎的單刀直入,遠野和川原只感謝岡野常務的邀請,把神崎晾在一旁,使得他尷尬不已。神崎對她們兩人始終機關算盡,千方百計榨取她們的才華,為自己獲取最大利益,惡形惡狀,罄竹難書。
此時田浦幫遠野脫下外套之際,也側身向川原致意―這是在暗殺川原不成後兩人首次見面,川原完全沒有任何責備之意,仍露出微笑,兩人嫌隙已不復見,遠野樂於看到這樣的結局。人與人之間的仇恨若能放下,須要無比的勇氣。殺戮能有一時之快,縱然闡除眼前障礙,但它的後患無窮―那是良心無盡的苛責,也是令你輾轉反側的罫礙。
在女王的成長教育過程中,川原必須感謝兩個人:一個是遠野,另一個必然是小田 。川原沒有小田一路情義相挺,也不可能走到今天。毫無疑問小田是她的貴人,無論川原是悲是喜,他永遠在背後加油、鼓勵。如果你能成為別人的貴人,為身處黑暗中的人點一盞明燈,為何吝於扶持?不捨得付出?影子寫手安排小田這個正義光明的角色,一如他的陽光燦爛,澎湃我心。
神崎落寞的獨自一人喝悶酒,他對遠野和川原兩人失去控制能力, 從此虎落平陽。 然而,遠野還惦念與神崎過往的情誼,不捨他一人買醉,悄然地現身,讓神崎愁悵不已。
遠野表示,還想從他口中知道《我的愛人》這本書的評價―原來再怎麼自我肯定,若欠缺旁人的鼓舞,始終有「尚欠一味」之憾。
川原是念舊,惜情的人,她表面堅強不理會神崎,其實仍在意他的想法―那個曾經促膝長談,伴你渡過人生低潮的人,雖然彼此走上了岔路,但難保有天再見時,你的五內仍會翻騰,你仍然會在心裡對他說「我愛你」。
遠野把《我的愛人》拿給母親「遠野元子」看,這一天,里沙在床上睡著,但元子似乎明白《我的愛人》其中的寓意:
是我把妳給忘了,里沙!躺在我面前的就是我的女兒!是媽媽把妳給忘了!對不起!讓妳一直以來照顧我!但我沒認出妳, 雖然我已經不再記得妳,但這本書告訴我,原來我還有個女兒,她的名字就叫遠野里沙―她曾經是我的驕傲。
水川麻美將一個受迫者的委屈,演的可圈可點,尤其在兩個場景令人印象深刻:一是在停車場外的滂沱大雨中與中谷美紀大打出手;一是自己怕被認出是槍手時,走在路上看見中谷美紀時失魂跌倒。她把弱女子的無助表現的入木三分。她的氣質柔中帶剛,時而婉約,時而堅毅,不時流露出令人憐惜的神情。觀眾的立場很自然會偏向她。跟中谷美紀的演出一定是人生難得的經驗,兩人的搭配,無論是師生,是敵人,是朋友,都可謂渾然天成,合作無間。
中谷美紀參與過無數電影的演出,此次選擇《影子寫手》,這個如此多層次和情感複雜的角色,可謂一大挑戰。她的詮釋令人折服,相信沒有人會比她來演遠野里沙更適合。她的眼神,眉羽的挑動,一舉一動都充滿語言與力量。那種外表堅強卻內心脆弱的一面;還有沉靜、優雅和冷冽、無情,令人完全投入她淋漓盡致的演繹。相信當今日本藝能界無人能出其右,尤其在自殺的那場演出,相信沒人不被她展現出「堅定的絕望」所撼動。
上面是拍攝本片時的NG片段,希望能給以嚴肅心情追了十集的人,會心一笑。
最後要說的是,這首曲子帶給我無限靈感,筆耕一個多月,部落格終於破一萬人次大關,人氣從每天二、三十到三百、五百……這部片給我的影響相當深遠,每每都有無限的感動,掀起長久已來的懸念。感謝冥冥中,讓我看見這部片,感謝所有演員,尤其中谷美紀&水川麻美,妳們傑出的表現,衝擊了我,給了我力量,在面對人生的低潮與挫折,能重拾理想,勇敢前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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